中國男生“很溫柔”
江偉對非洲人生活節奏的認識來源于他黑皮膚的肯尼亞女友:兩人在網上相識后,第一次線下的正式約會,女方就遲到了兩小時!但江偉等來的是愛情。女孩來到約會的飯館,有點驚訝地發現江偉還在,心想,喲,這么有耐心的男生一定不錯!
相處久了,她覺得中國男生“很有耐心、很溫柔”。遲到久了,肯尼亞男生可能早就走開了。況且江偉還會在她不高興的時候哄她開心,會一間店鋪又一間店鋪地陪她閑逛,只為買一雙鞋子。至于江偉,最開始他會為女友經常性的遲到而頭疼,但慢慢也習慣了,還發現了女友的不少優點。這個肯尼亞女孩的樂天和知足最讓江偉滿意,“買100先令(不足人民幣10元)的耳環給她,她也會很開心!”
這里是內羅畢,肯尼亞的首都。肯尼亞地處非洲大陸的東部,東非大裂谷是這里最重要的地標。江偉連同他的中國朋友們成為了這里的最新移民。
在多數中國人的印象中,除了趙忠祥老師解說的《動物世界》,乞力馬扎羅的雪,這里最著名的恐怕是丹麥女作家伊薩克·迪內森(IsakDinesen)的作品《走出非洲》。作品中,女主人公的農場坐落在恩貢山腳下,赤道從中穿過;“濃烈而純凈”的非洲,天空是紫羅蘭色的,色調如同經過燃燒的陶器。
然而人們不會想到,如今的內羅畢街頭,在車站,拉客的小伙已經熟練掌握“NiHao(你好)”;在盜版DVD的小販那里,不難找到《白蛇傳》之類的中國古裝影片;在國家博物館一個展示現代生活的櫥窗里,學生書包上面寫著“藍貓”、“淘氣”。
是的,號稱“非洲小巴黎”的內羅畢,連同廣袤的非洲大陸一起,已經迅速成為大批中國人的淘金之地。“這里遍地是黃金,5年能賺到在國內一輩子的錢。”1999年來到內羅畢的中國超市老板蘇浩全說。如今,在肯尼亞常住的中國人已經達到萬人規模,他們多數聚集在內羅畢和港口城市蒙巴薩。
洶涌而至的中國人與中國元素擾亂了當地人的生活,帶來了巨大的不解與隔閡。一位內羅畢大學教授坦承自己并不了解身邊的中國人,因為“他們除了做生意很少和當地人交往”。
而他們的“中國鄰居”完全有自己的理由。“他的想法和你完全不一樣。”在中國餐廳擔任經理的楊勇(化名)來肯尼亞22年,但除了工作,基本都只和中國人一起活動,英文水平仍然局限于熟悉的餐廳環境。餐廳的老板在一旁聽到我們的聊天內容激動了起來,“誰愛跟他們玩嘞,就知道騙你的錢!你請一個肯尼亞人吃飯,他們會叫十個八個朋友一起來讓你埋單!”
“嗨,Michael!你把眼睛睜開!”
肯尼亞是非洲大陸的經濟重地。在東非五國中,肯尼亞經濟總量超過了坦桑尼亞等其他4個國家的總和。在非洲54個國家中,肯尼亞是僅次于南非、尼日利亞、安哥拉的第四大經濟體。
形形色色的中國年輕人由于不同的原因來到這里,并且留下。來自廣東惠州的麗思(化名)在內羅畢讀語言學校。她的父母長期從事對非電視零件出口,但是從沒有來過非洲,于是讓麗思過來讀書,順便考察市場。
教育是中國年輕人來到肯尼亞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作為英國的前殖民地,肯尼亞保留著與英國接軌的教育制度。中國駐肯尼亞大使館新聞和公共外交處主任吳詩凡介紹,近年在肯尼亞求學的中國學生估計已有上百人。
中國孩子與肯尼亞孩子的交流以父輩們未曾經歷的方式展開。2005年,剛來肯尼亞的遼寧人石偉然雖然有個英文名叫Michael(邁克爾),但語言不通,精神不振,本來就不大的東方式的眼睛看起來就更小。“我同學里有幾個印度人,眼睛特別大,就刻意盯著我喊,‘嗨,Michael!你把眼睛睜開!’”
來自深圳的江偉選擇在內羅畢大學讀書。他發現,當地人下課后往往會繼續留在教室里聊天,“聊半個小時都不走,他們說這是social(社交)”。
當突破心理障礙,加入同學們的社交隊伍之后,他才發現對方對自己的誤解之深——“他們以為我是來修路的,還問我是不是在中國犯了罪,才被派來修路。”在內羅畢,從環城公路到國際機場都不難看到中國建筑公司的身影,而中國工人們起早貪黑的工作節奏更讓當地人感到費解。
在當地人眼中,帶著淘金夢來到肯尼亞的第一代中國人是勤奮、高效的代名詞,但也形成了一個封閉、隔絕甚至有些怪異的小群體。
與來自中國的一心淘金的父輩們不同,年輕人的交流很容易就突破了國別與種族。來肯尼亞之后,麗思覺得自己和當地人相處很開心,但和中國人則有“代溝”——“年輕人思想比較開放,和當地人也容易聊到一起去;而老一代人由于語言和文化的隔閡,有些看不慣當地人”。
江偉對肯尼亞姑娘的愛慕之情也日益加深。終于有一天,他們在街上閑逛的時候,江偉突然停下來,深情款款地用英文說:“能幫我一個忙嗎?”女孩很困惑地看著他,“什么?”
“做我的女朋友吧!”江偉說。女孩很開心地回答:“Yes!”
留在肯尼亞
來自山西太原的段浩1999年被父母接到內羅畢的國際小學。他的父母在1993年就來做援非醫生,隨后留下來,和當地人合開了一間牙科診所。如今,段浩也成了一所英國學校的醫科學生,在假期回到肯尼亞肯雅塔醫院實習。
在英國,段浩會告訴同學們他來自肯尼亞,因為他的家在那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適應國內大城市里的水泥森林,回到故鄉也找不到兒時的路。他已經不太會寫中文,醫療專業詞匯只會用英文表達。他的父母因此時常趁假期帶他回國練中文。談到一家人的未來計劃,段浩說:“他們(父母)以后要撤,剩我一個人在這里。”
與眷戀故土的父輩們不同,年輕的中國孩子們愛上了肯尼亞四季如春的氣候、未被破壞的自然環境、舒適慵懶的生活節奏乃至樂觀隨意的社會文化。這些都成了中國孩子們留下來的理由。
石偉然就確定,他們一家人將要定居肯尼亞了。2005年,他隨做建材生意的父母來到內羅畢,開始在國際學校讀初中,四年后,他的父母又生了一個男孩。
對于弟弟的成長環境,石偉然不乏羨慕——在家說中文,在學校說英語,家里的傭人還會教他斯瓦希里語。他還記得自己來肯之初的艱難:父母的生意慘淡經營,甚至一度拖欠一年約合13萬元人民幣的國際學校學費。
如今,段浩、石偉然們的家庭都已躋身當地社會的中上層,在高檔小區置業,出行以車代步。他們也像當地富裕家庭的孩子們一樣完成了從國際學校到歐美名校的漂亮簡歷。之后,他們選擇回到的地方是肯尼亞,而不是中國。
石偉然保守估計,這群生在中國、長在非洲的中國孩子們以后多半會留在這里,落地生根,剩下的人里也有一半會去歐美發展,回中國的選擇并不主流。
從思想上,他們甚至已經不覺得自己還是真正的中國人了。石偉然一本正經地解釋:“我給你舉個例子,美國總統奧巴馬的弟弟還住在肯尼亞貧民窟里,不接受哥哥的任何幫助。這是一種和中國人完全不同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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